【景零】解药（6）
Part 6
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我梦见孩童的我认识了孩童模样的零，他带我走出充满恐惧与血腥的生活。我们一起上学、玩耍、长大成人，我们进入警校认识了更多朋友，毕业后一起成为警察，我们开始同居，一起上下班、为对方下厨，夜里相拥而眠。我们从事着危险的工作，幸而从未有过大的灾难，直到丧尸出现在东京街头……
自此世界陷入混乱，甚至不再有国界之分，只剩下人类与丧尸的对决。
我和零自然而然成为了人类对抗丧尸作战队伍中的一员，从此开始了充满凶险的工作日常。幸运的是，我们在一支队伍里，继续着每天一起吃饭起床上下班的形影不离的生活。
那是在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，我与零一起走在空旷的街道。
与丧尸的作战已经持续了半年，却迟迟没有看见转机。这种辛苦却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不免让人有些许惆怅。我牵着他的手在一天的工作后去室外散心。
已是深秋就要入冬，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，披着一件外套，脸上带着白天撤离时被货柜食物砸到的伤口，我才刚给他包扎好。他的手冰凉，明明很冷却像没知觉似的，我脱下厚外套披在了他身上，把他的手塞进了口袋。
“诶，这样就没办法和Hiro牵手了。”
“保暖比较重要啊。”
“牵手也很重要！”
噢，天哪，他在撒娇。
“乖，把手放进口袋里，别着凉了，不许说不。”
“哼，Hiro好霸道！”
他不满地朝我抱怨着，脑袋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，突然间，他停了下来。
“诶，这是什么？”他兴奋地从口袋里，准确的说，是从我的外套口袋，拿出了一个丝绒面的小盒子，一脸玩味的看着我。
“这个啊……”其实我挺久之前就买好了，在我发现我们的生活和老夫老妻并无二致之时，虽然两人都没说什么，但我还是想仪式性的在步入三十岁时给彼此终生的誓言与承诺，只是我还没送出去丧尸就围城了，所以我一直把它留着，想等一切太平了之后再给他。
“诶，是戒指啊，Hiro买戒指不知道是要给谁的？”他笑眯眯地说道。
——明知故问。
“Hiro你不会是拿天气冷为借口故意让我发现戒指的吧！”他突然灵光一闪。
“不，不是这样的。”——我真的没有这个打算……
“什么！所以Hiro是给别人买的？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，眼里透着仿佛被背叛的委屈感。
“不，当然是给你的！”我赶快澄清。
“哈哈哈！Hiro真是，我一诈就…哈哈！”
我就知道……
他满意地笑着，期待地等着我的下文。
我突然有些紧张，虽然我一直还没想把戒指交给他，但是，或许这就是自然而然、水到渠成的时机。
“我其实本来没想现在就和你说这些，其实……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已经很好了，和零一起长大，我很幸运，能和你一起生活，我一直觉得已经很幸福了……”
我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。
“Zero……对我来说…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”我打开小盒子，牵起他的手，“所以，零，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吗？”
“Hiro……你这算是在求婚吗？”
“……”
他调侃的眼神变得愈发认真而期待。
“是。”
我非常坚定，非常确定，这就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，在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谁都无法替代的人。
我记得，他说：“Hiro，我愿意。”
月光下的他笑得特别好看，他靠近我，吻我。他说：“Hiro，我爱你。”
——我爱你。
——我爱你？
我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，我们在图书馆大楼搜查的时候遇见了从外涌入的丧尸，无奈只好冲上二楼，可怪物们却顺着我们的味道穷追不舍。
我一把他推着零进了二楼的阅览室，甩开离我极近的可怕丧尸后跟着冲了进去，好不容易勉强关上了门。
“好险啊，幸好有Hiro在。”
“Zero没事就好。”
我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并背过另一只手，千万不能让他发现——我的手臂隐隐作痛，我想上面有一排牙印，是我关门前丧尸在上边留下的。
我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告诉他这件事，只知道无论如何得先保护好他。
然而，躲进图书馆阅览室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。这里地形复杂，一排排书柜太过利于躲藏，谁知道后面是不是充满危险。
而事实真如我们所预料的，一转头就发现已经有几只丧尸循着我们的味道从书柜后探出身来。
我看着逐步逼近越来越多的丧尸，做出了决定：“Zero，我们从窗户跳下去吧，丧尸太多了，门外那群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破门进来，这里才二楼，问题不大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Zero完全同意这个一听就很理智的决策。
“Zero，你先下去，我扶着你，小心。”
“哈哈，Hiro，你也太宠着我了，我们在工作诶。”他还是把手伸给了我。
我昨天送他的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，在阳光下反射出光泽。
对不起。
对不起，Zero。
我的伤口开始有灼烧感，热度慢慢传递向我的身体，或许我很快就会变成可怕的怪物吧。
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变成丧尸的样子，却更不忍要求你在此之前对我下手。如果有机会，我或许会亲手送自己逃往黄泉之路吧。
我看见同事们已经在楼下聚集，我心一狠松开了他的手，我相信以他的能力，是不会受什么伤的。我关上窗户转过身，看见一大群丧尸朝我的方向扑过来，此刻我的胆量空前大，我朝它们冲了过去。
在前往另一个世界前，我得把它们留在这里，出去的只有Zero就够了。
再见了，零。
“Hiro！”
或许是幻听，我觉得零在大声呼喊我。
我被丧尸冲击得后背撞在玻璃窗上。等我费尽力气爬起来，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丧尸群，他们将我团团围住。
我的意识开始模糊，身体发热，我想或许是丧尸病毒发挥作用了，我要开始变异了。
趁着还有最后一丝意念，我从丧尸的包围群中透过缝隙望向玻璃窗外。
远远的，我看见那个金色的身影。
真感谢我的同事们奋力拉住他，没让他冲进来冒险，为了救我做任何无用功。
“Hiro！Hiro！”
为什么我又幻听他在喊我呢？
我还我看见他满脸绝望，泪流满面，疯了一般喊我的名字。
我的视线被丧尸完全遮蔽，身体各处都是痛觉。我像一盘食物摆在这些怪物的面前。
我陷入深深的黑暗。然而眼前浮现的，是零歇斯底里哭喊着我名字的样子……
完了，我想我会死不瞑目。
这就是，我人类记忆的终止。
我知道了，全部都明白了。
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总含着悲伤？
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害怕我？
为什么他看到我那些破收藏后那么开心？
为什么我把他推出小木屋时他如此崩溃？
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？
还有，为什么，我如此喜欢他？
我想，这大概是本能吧。心疼他，喜欢他，豁出性命保护他，都是我对他，都是诸伏景光对降谷零的本能，或许，这就是爱吧。
我是Hiro，是诸伏景光。
他是Zero，是降谷零，是我的幼驯染，我的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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